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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姑娘海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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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輛越野一路俯沖至坡底,直沖向高大的沙山,借著重力所帶來的沖擊力和油門的馬力,急速往上攀爬,像騰空而起的火箭,輪下軋出兩條深深的溝壑。

河馬看得目瞪口呆,一時忘了他的抖音網紅志向,手機都來不及掏出來。這種動作本就危險,誰輸誰贏不重要,他為二人的安危捏一把汗,不過十幾秒,他流一腦門冷汗。

龍哥倒是淡定,見巴雲野的車第一個越上頂端,刁琢以半個車身的差距隨後攀上,再看看他倆各自在沙山上軋出的車轍,心知肚明地一笑,一把摟住河馬的脖子,“刁琢是憑實力輸掉的比賽,咱們等著他倆請喝酒。”

“巴爺這叫霸王硬上弓。”河馬不明所以,被龍哥半拖半拽地走,居然有點為刁琢打抱不平的樣子,“這麽一來,刁琢變成她的囊中之物,可我看她總是三分鐘熱度,別一回去又把人家忘得一幹二凈。”

龍哥比河馬了解巴雲野的性子,此時除了罵他是個瞎子,也不多解釋。作為雄鷹俱樂部的創始人,他畢竟是玩越野起家的,眼睛毒,巴雲野是直直往上沖,而刁琢在沖上沙坡的三分之一處有個微不可見的小轉向,也正是這個偏轉,讓她捷足先登。

說來,這招真險啊,稍有不慎就車毀人亡。龍哥摸摸下巴,心想,刁琢看著嚴肅不茍,實際骨子裏也有一種草莽野性,絲毫不輸巴爺,也怪不得那兩人能勾搭到一塊兒去。

巴雲野停在沙山頂上,降下車窗,細沙隨風吹進車裏,她撣撣肩上的沙,偏頭叫刁琢:“嘿!快下來讓爺親一個!”

流氓口吻,匪氣十足。

那輛車卻遲遲沒有動靜,車窗不降,車上的人也沒下來。

巴雲野哼了聲,自言自語道:“刁琢該不會覺得輸給我沒面子,賭氣不下車吧?呵呵,男人真是死要面子……”說著,她下車去,屈指敲敲車窗,裏頭仍沒動靜。她拉開車門,提一口氣,“我說你也太……嗯?”

前排空無一人,刁琢不知怎麽地跑到後排去,抱臂坐在那裏,跟她大眼瞪小眼。

“你怎麽坐後頭去了?”

刁琢下巴指一下車門,巴雲野揚揚唇角,甩上前座車門,慢慢拉開後車門,一手搭在門上,邪邪地笑。幾秒之後,她似被人猛地一拉,整個人栽進後座,車門也隨之關上。

三個大學生被緊急送往阿拉善右旗人民醫院進行進一步救治,他們的父母也正從古日乃趕過去,其他救援隊在沙漠裏發現的男性幹屍更早一步被運到公安局屍檢、查驗身份。

龍哥、河馬和老王先一步到達眾鑫民族商場,停好車後一邊閑聊一邊去附近的羊肉館子。

聽別的救援隊員說,那具男性幹屍體表沒什麽外傷,被找到時皮膚幹癟,眼眶兩個大洞,因為半個身子埋在地裏,眼眶裝滿沙子,兩只眼睛不翼而飛,看著十分駭人。

那些救援隊員不確定這人的具體死因,不敢亂翻他的隨身物品,就全部帶回來交給警察。

老王的手經過重新包紮,已經不那麽疼了,但恢覆仍需一定時間。聽到這個消息,他的第一反應就是——“他的眼睛是不是被地底下會噴酸水的玩意兒射中了?”

“有可能,不然為什麽就眼睛倆窟窿。你看蘇哲明的耳朵,燒得就剩一小塊,你的手要不是及時用水沖,估計也是一個大窟窿。”龍哥點頭,“他們說,那人死掉的地方不到一裏地就有個常年存在的海子,裏頭是淡水。我猜他是弄傷眼睛後找不到路,最後渴死的。”

“我已經把刁琢取樣的沙子一起交給警察了,等他們化驗化驗就知道到底什麽酸水那麽厲害。”河馬說,“說到刁琢……巴爺跟他怎麽還不到?”

龍哥摸摸下巴,“八成……”

河馬露出暧昧的奸笑。

到了約好的館子,幾個人發現巴雲野已經到了,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刷著淘寶,刁琢則站在窗前不知跟誰通話,他們進來時,他恰好掛線。

河馬一落座就口不擇言,“嘿,你倆這麽快就完事了?”

“你大爺的!”巴雲野指著他,“我倆幹什麽了就完事?你對我誤解多深,巴爺我至於那麽急不可耐?”

刁琢壓下她的手,“他這種說法不是對你有誤解,是對我有誤解。”

巴雲野眨眨眼,“也是。”

“是什麽是?”刁琢斥道。

“我一句話得罪多少人……”河馬抱頭痛哭狀。

當地組織慶功宴的同志一下子杠上來三種酒,馬奶酒、白酒、葡萄酒,盡顯草原民族的豪爽大氣。

一屋子的救援隊員來自四面八方,一喝酒,地域差異體現得非常明顯。幾個南方人想找一杯一口量的小杯子,這裏壓根兒沒有,一人一個敞口陶碗,一碗怕是他們十杯的量,看得他們直瞪眼。三四個山東的,十幾個內蒙古的,還有像刁琢一樣來自西北省份的,什麽甘肅、寧夏,都欣然接受。

“幹!”酒令一起,觥籌交錯。

“走一個?”巴雲野挑眼看刁琢,她從沒見過他喝酒,不知他的深淺,但西北人的酒量她在部隊時領教過,絕對不容小覷。酒桌上有幾句話形容各地人的酒量,其中一句叫“東北虎、西北狼,喝酒好似喝面湯”。

關中人喝酒果然直爽,救援任務結束,刁琢根本不推辭,“你選。”

“你選。”巴雲野謙讓。

刁琢伸手拎過一瓶,她一看,白的,心想——好家夥,果然不是善類。

“你幾斤的量?”巴雲野自個兒倒酒,試探道。

“我喝得少。”刁琢這一句不知什麽意思,是酒量小還是喝酒的機會不多,一時難以分辨,他看住她,下巴微微一擡,“你?”

“我……”巴雲野頓一下,“二兩。”

龍哥嗆了一下,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,咳嗽好幾聲。

刁琢果然不當回事,不客氣地問:“二兩啤酒?”

巴雲野白他一眼。

刁琢滿滿一碗,“敬巴爺。”

“怎麽個喝法?”

“感情深,一口悶;感情淺,舔一舔。”

巴雲野說,“那我舔一舔得了。”

“你好意思?”

“怎麽不好意思?”巴雲野做個抹口水的手勢,“過來,我舔一舔你。”

刁琢斜睨她,忽然豎起小拇指,往下一指。感受到他赤裸裸的藐視,她倒出約莫二兩的量,“幹!”隨後,一飲而盡。

刁琢心裏發笑,就她這個架勢,只能喝二兩?滾蛋。

河馬搖搖頭,嘆一聲,“能喝五兩喝二兩,這樣的同志不敞亮。”

巴雲野指指自己的鼻子,“我是‘能喝五兩喝一斤,這樣的同志可放心’。”

龍哥清清嗓子,護短意思明顯,“巴爺以前確實海量,也敢拼,不過這幾年做領隊行當,酒肯定不能多喝,也不能經常喝,酒量估計下降不少。”

河馬點點頭,對刁琢說:“要說海量,還是龍哥。”

“你他媽少坑我。”龍哥擺擺手,指著河馬,“別看他瘦巴巴的,我在黔東南看過幾個苗妹子灌他米酒,連搞幾次高山流水,這家夥居然沒暈,你說厲害不厲害?”

有人不禁問:“什麽是高山流水?”

河馬嘿嘿一聲,解釋道:“高山流水是苗族的敬酒方式,苗女們手持酒海(盛酒器),一邊唱歌一邊敬酒,酒從最高的酒海依次流進最低的酒海,最後流進客人的口中。期間,苗女用筷子夾食物餵給客人,但故意不讓客人吃到,客人沒吃到食物前,就不能停止喝酒。”

龍哥點點頭,“苗族的米酒入口香甜但是後勁極大,一不小心就醉得厲害。”

男人說到酒,總有道不盡的話題,巴雲野酒量不錯,但本來就不怎麽愛喝酒,更沒興趣跟男人們拼個你死我活。

烤羊肉、駝肚鍋子、鎖陽餅陸續端上來,幾天沒吃上熱飯熱菜,這一頓大家都撒開了狼吞虎咽。

“都是我們這兒的特產,大家嘗嘗。感謝這幾天大家的辛苦搜救。”當地的同志十分熱情地招呼著。

“鎖陽餅……這名字聽著就有男人味。”巴雲野抓起一個餅子,“是用沙漠裏那個鎖陽[11]做的?”

老王自豪地說:“我們阿拉善的鎖陽還上過央視紀錄片。男人吃了補陽氣,女人吃了不會老。”

巴雲野噗嗤一笑,趕緊分給在座的幾個男人,“你們多吃點。”

“咱幾個單身狗不需要。”河馬說。

巴雲野舔著手上沾到的白糖,起身搶過河馬手中的鎖陽油餅,放在刁琢的盤子裏,“那你吃。”

刁琢反問她,“我需要嗎?”

“有病治病,沒病強身。”

他一把將她拽著坐下。

老王搓搓手,笨拙地使著筷子,“我們都喝了酒不能開車,一會兒散步去醫院瞧瞧那幾個年輕人怎麽樣?”

龍哥表示同意,“再提醒提醒他們,這種事以後千萬別幹,這回算是命大,下次可難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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